第一千四百八十章 :老槐树的年轮里住着春天
一、工具箱上的霜花
冬至前夜,寒潮裹着雪籽砸在汽修铺的玻璃窗上,发出细碎的响。李渊趴在工作台上,借着台灯的光给那把梅花扳手换橡胶柄。新换的橡胶是李阳从汽配城淘来的,带着淡淡的松香,比旧的更软和,他用砂纸细细打磨着边缘,直到手感和记忆里王班长递给他时一模一样。
“爸,歇会儿吧,饺子快好了。”苏瑶端着杯热茶过来,杯壁上凝着层水珠,落在工具箱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。她的围裙上沾着面粉,是刚揉面时蹭的,口袋里露出半截毛线针——最近她在给铁皮箱织个绒布套,说“冬天了,给老伙计也添件衣裳”。
李渊抬头,看见工具箱上结了层薄霜,像撒了把碎盐。箱盖内侧的全家福照片被霜气蒙了层白,李悦扎着羊角辫的笑脸模糊成团暖黄。“小悦说今晚的直播主题是‘兵王老爸的冬至夜’,”他用袖口擦了擦照片上的霜,“让我配合着说几句,你说我该讲点啥?”
苏瑶笑了,指尖在他手背上的冻疮上轻轻按了按——那是当年在部队拉练时冻的,每年冬天都要发痒。“就讲讲你当年在炊事班,用扳手给战友煮饺子的事呗。”她往他手里塞了个暖水袋,袋面印着老槐树的图案,是李悦特意定制的,“孩子们就爱听这些。”
李阳抱着台旧收音机进来,机身上的漆掉了大半,露出的金属壳被磨得发亮。“爸,你看我淘到啥了?”他把收音机往工具箱上一放,拧开开关,里面传出滋滋的电流声,夹杂着断断续续的京剧,“这是王爷爷当年用的,他说修机器累了,就靠这个解乏。”
李渊的手指在收音机的旋钮上顿了顿。旋钮上的刻度已经磨平,却能精准地拧到他爱听的频道,像有层看不见的默契。他忽然想起退伍那年,王班长把收音机塞给他,说“到了地方,夜里想家了,就听听这个,比闷头抽烟强”。
窗外的雪下大了,老槐树的枝桠裹着层白,像披了件厚棉袄。李悦举着手机冲进来说:“爸,直播间的家人们都在等你呢!他们说要看你给扳手换‘新衣裳’,还要听你唱部队的歌。”
李渊的耳朵有点红,拿起那把换好橡胶柄的扳手,对着镜头说:“这物件跟人一样,得用心伺候。你对它好,它就给你出力。”他顿了顿,忽然哼起了《强军战歌》的调子,跑调跑得厉害,却把直播间的粉丝听得直刷“泪目”。
二、雪夜里的暖光
凌晨三点,雪还没停。李渊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,披衣开门,看见张叔裹着身寒气站在雪地里,手里攥着个冻得硬邦邦的馒头。“老李,我那辆货车在国道上抛锚了,拉着一车新鲜蔬菜,再耽误就冻坏了!”
李渊二话不说,披上军大衣就往库房走。李阳已经被吵醒,正往工具箱里塞扳手,李悦举着手机跟在后面,说:“爸,我开直播记录救援过程,让大家看看‘雪夜兵王’的风采!”
“别添乱。”李渊的声音沉了沉,却把工具箱的背带往李阳肩上推了推,“把王爷爷的笔记带上,货车的变速箱跟越野不一样,里面记着窍门。”
苏瑶追出来,往每个人手里塞了个保温杯,里面是刚熬好的姜茶。“路上慢点,”她帮李渊紧了紧大衣领口,“我把饺子煮上,等你们回来吃热乎的。”
国道上的积雪没过脚踝,货车的尾灯在雪雾里亮得像两颗红星。李渊趴在车底检查,雪花落在他的军大衣上,瞬间化成水,顺着衣摆往下滴。李阳举着手电筒照亮,光线下,变速箱的齿轮冻得发僵,像咬着牙不肯松口的倔脾气。
“按笔记上说的,先松第三轴的固定螺丝。”李渊的声音从车底传出来,带着点闷响,“用温水浇一下,别用明火,容易炸油管。”
李悦把手机架在雪地上,镜头对着车底,直播间的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