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千五百一十章: 暖阳里的年轮
积雪化尽时,社区广场的地砖缝里钻出了第一丛绿。李悦蹲在丁香树下,用小铲子把去年埋下的“时间胶囊”挖出来——那是个铁皮饼干盒,里面装着她掉的第一颗乳牙、李阳的数学竞赛奖状,还有李渊和苏瑶的一张合照。照片上,苏瑶靠在李渊肩头,背景是老宅的老槐树,两人的笑里都带着槐花的香。
“爸,你看!”小姑娘举着铁皮盒跑过来,阳光透过她的发梢,在地上投下细碎的金斑。李渊正帮张猛给社区的长椅刷漆,天蓝色的漆料在木板上漫开,像他当年军用帐篷的颜色。他放下漆刷,用袖口擦了擦女儿鼻尖的灰,指尖触到她耳后的温度,像握着块暖玉。
“小心点,别蹭到漆。”苏瑶提着保温桶走过来,桶里是刚熬好的绿豆汤,冰镇过的,桶壁凝着层水珠。她把碗递给张猛,又给小石头塞了块绿豆糕——少年如今在汽修厂学得有模有样,闲暇时总来社区当志愿者,袖口的油渍洗不掉,却把李渊教的急救手法练得比谁都熟。
“李婶,区里的文明社区评选结果出来了!”王主任举着张红纸跑过来,皱纹里都淌着笑,“咱社区拿了第一!颁奖那天,让老李代表咱发言呗?”
李渊正给李阳递砂纸,让他打磨长椅的毛刺。十六岁的少年已经比父亲高了半头,握砂纸的手稳得像在握笔,动作里带着李渊教的“稳准狠”,却没了半分戾气。“爸,你就去吧。”他抬头时,喉结动了动,“我把你讲应急处理的视频剪好了,到时候放给大家看。”
苏瑶把块冰镇的毛巾搭在李渊肩上,凉意顺着脊椎往下淌,解了油漆带来的闷。“去吧,”她轻声说,“就说说你怎么把枪变成漆刷的。”
李渊的手顿了顿。他想起十年前刚退伍时,民政局的同志问他想找份什么工作,他说“能守着人的就行”。那时他总怕自己的手太糙,握不住这人间的暖,却没想过,日子会把他的枪茧,磨成刷漆时的温柔。
颁奖那天,李渊穿了件苏瑶新买的白衬衫,领口系得笔直。他站在台上,看着台下攒动的人头:有抱着孙子的周大爷,有卖早点的王大娘,有张猛和小石头,还有坐在第一排的苏瑶和孩子们。李悦举着个“爸爸最棒”的牌子,牌子上的字是她用蜡笔写的,歪歪扭扭,却比任何奖状都让他心头发紧。
“我没什么大道理可讲。”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开,带着点沙哑,像老宅灶膛里的火,“我就知道,守护不是站在多高的地方,是把社区的长椅刷得结实点,让老人能晒着太阳聊天;是把急救箱备得全点,让谁不舒服了能及时用上;是看着孩子们在广场上跑,知道他们脚下的路,是安全的。”
台下的掌声像潮水,苏瑶的眼里闪着光,像当年在边境医院,看着他从手术台上醒过来时那样。李阳悄悄给妹妹塞了块糖,少年的嘴角扬着,却红了眼眶——他昨晚翻到了父亲的军功章,藏在铁皮饼干盒的最底下,勋章的棱角磨得发亮,背面刻着的日期,正是他出生那天。
颁奖结束后,大家涌到广场上吃喜糖。张猛的媳妇抱着刚满月的儿子,让李渊给孩子起个名。“叫张安吧,”李渊轻轻碰了碰婴儿的小手,软得像团云,“平平安安的安。”
苏瑶正在给孩子们分红糖馒头,馒头顶的红点是李悦用红曲米点的,歪歪扭扭像星星。她抬头时,正好对上李渊的目光,两人都笑了——像很多年前在老宅,爷爷说“吃了咱家的馒头,就是咱家的人”时那样,眼里的暖能融化冰雪。
傍晚收摊时,李阳推着轮椅送周大爷回家。老人的腿不利索,却总爱说“当年我也是扛过枪的”,李阳就听着,时不时帮他理理被风吹乱的围巾。李悦牵着小石头的手,两人蹲在丁香树下,把新的“时间胶囊”埋进去,里面多了张文明社区的奖状,还有李渊的发言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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