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他喉头滚动着,将孩子揽进怀里,"他一个没娘的崽,在那尔虞我诈的宫苑里,拿什么躲那些藏在珠钗玉佩后的刀子?在山越的寨子里,至少能活得像个山野里的小豹子,痛快!"
鲁肃望着沙摩柯揽着马跃走向寨门的背影,铁靴声响里,忽然读懂那虬结臂膀中藏着的孤绝。山越首领方才说"侯门刀子比密林毒箭更难防"时,都是拿命护犊的人,他这做臣子的如何辩驳?喉间涌上的话最终化叹息。
暮色漫过山越寨墙时,松明火把将议事厅照得如同白昼。沙摩柯捧出的兽皮酒袋在宾客间传递,酒液混着烤熊肉的香气弥漫开来,却掩不住甘宁见到妻儿瞬间的震颤——他妻子阿月正为儿子系着山越战裙,裙角缀着的铜铃与他铁枪上的饰物撞出同频的响。角落里坐着的亲卫遗孤们默默啃着烤肉,火光映着他们臂上的孝布,让甘宁和鲁肃心事重重。
"当年随某来山越的弟兄,只剩某还能抱上崽。"甘宁灌下大口烈酒,喉结滚动时,酒液顺着胡茬滴在护心镜上。他望着阿月为儿子擦掉嘴角油渍的手,露出无限感慨。
鲁肃将酒碗顿在兽皮桌上,"孙策将军死因已明,"他压低声音时,火把爆出的火星落在密信封蜡上,"可接少主回长安......"话音未落,寨外传来马越与孙绍嬉闹的笑骂,孩子模仿山越巫祝摇铃的声响混着更夫敲鼓,惊得梁间夜枭扑棱翅膀。甘宁突然攥紧铁枪,枪尖在石板上划出火星:"某留下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