标记,是母亲对儿子的牵挂,借由一把菠菜,传递给另一个相似的人。
豆腐摊的位置空着,旁边的墙上贴着张纸条,是张爷爷的笔迹:“今日休业,明日有新豆。”字迹的笔画粗细不一——横粗竖细,代表“身体无碍”;横细竖粗,就得去医院看看。李渊把保温桶放在摊位的木板上,桶盖朝东——朝东是“等你回来吃”,朝西是“给你留着”,这是他跟老人的默契,像两个老战友,用最简单的方式守护着彼此。
西边的王婶正收拾摊位,她的虾盆里,还剩几只虾在蹦跳,虾须都朝着一个方向——朝东,代表“明天有新货”;朝西,就是“要去进货”。“老李,带点虾回去,给孩子补补。”王婶用网兜捞起虾,网兜的绳被她绕了四圈,四圈是“够吃两顿”,五圈是“可以冻起来”,这些数字,比任何密码本都精准。
(三)
从菜市场回家的路上,雪下得更大了。李渊的脚印很快被新雪填满,像从未有人走过。他路过小区的宣传栏,上面贴着张通知,边角被风吹得卷了起来,露出底下的“安全须知”——那是李渊写的,用的是最简洁的语言,却不知道苏瑶每次看通知,都会数一遍段落的行数:行数为双,代表李渊今天按时下班;行数为单,就得留盏灯等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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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楼的刘奶奶站在楼道里,手里捧着个保温杯。“小李,刚熬的姜茶,暖暖身子。”老人的手有点抖,杯盖的螺纹被她拧了两圈——两圈是“姜放得多”,三圈是“微辣”,这是整栋楼的约定,谁家熬了姜茶,都会这样传递,像在进行一场温暖的接力。
李渊接过保温杯,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,忽然想起自己刚退役那会儿。那时他总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苏瑶就每天让李阳送一杯牛奶进来,杯子上的刻度永远停在“250ml”——那是她查资料得知的“安神量”,却不知道李阳每次送牛奶,都会在杯垫上画个笑脸:笑脸朝上,代表父亲今天没发脾气;笑脸朝下,就得拉着他下棋转移注意力。
打开家门,客厅的灯亮着,暖黄色的光从门缝里挤出来,在楼道的雪地上投下块小小的光斑。李阳正帮苏瑶贴窗花,窗花是“福”字,倒着贴——倒着贴,代表“福气到”,这是苏瑶的说法,却不知道在李渊的暗语体系里,“倒”意味着“危险解除”。
“爸,你看我贴的福字正不正?”李阳后退两步,撞在李渊身上,手里的胶带纸掉在地上,滚出个小小的圈。李渊弯腰去捡,指尖与儿子的手指碰在一起,李阳的手已经有了少年人的温度,比他的手暖和得多。“正,比你妈贴的还正。”李渊笑着说,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——那些曾用来标记危险的符号,如今都变成了祝福的模样。
厨房里,李悦正在给绿萝浇水,水壶的嘴在花盆边缘停了三下——停三下是“水够了”,停五下是“该晒太阳了”,这是她从苏瑶那里学的,却不知道这盆绿萝,是李渊用从海外带回来的种子种的,当年曾用它的叶片颜色传递过情报:深绿代表“安全”,浅绿代表“撤离”。
苏瑶把凉了的饺子重新蒸上,蒸锅的阀门被她拧了半圈——半圈是“蒸十分钟”,一圈是“随时能吃”。她转身看见李渊,眼镜上的雾还没散,却准确地朝着他的方向笑:“张叔的饺子送了?”
“送了,桶盖朝东。”李渊把保温桶放在桌上,雪水从桶底渗出来,在桌面上晕出个小小的圈。
“那就好,他明天准会给咱们留最好的豆腐。”苏瑶说着,抬手摘掉李渊头上的雪花,指尖划过他的眉骨,动作轻得像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珍宝。
窗外的雪还在下,饺子的香味漫满了整个屋子。李阳和李悦在客厅里打闹,笑声撞在墙壁上,又弹回来,混着蒸汽的“滋滋”声,像一首没有乐谱的歌。李渊靠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