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,他停了下来。作文里写“爸爸背太姥姥上楼时,腰会疼,但他从来不说”,这句话像根针,轻轻刺了他一下。他想起昨天练轮椅时,苏瑶给他贴膏药的模样,想起姥姥说“小渊啊,歇会儿吧”,原来他的逞强,孩子们都看在眼里。
“我爸爸是英雄。”他下意识地念出这句,声音比刚才响亮,“不是因为他会打仗,是因为他爱我们。”
话音刚落,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。有家长站起来鼓掌,有妈妈红了眼眶,李阳趴在桌子上,肩膀一抽一抽的——他没哭,是笑得太厉害。
李渊走下台时,脚步有点飘。苏瑶迎上来,塞给他一颗水果糖:“刚才有个家长问我,你是不是退伍军人,说你身上有股劲儿。”
“啥劲儿?”他剥开糖纸,把糖塞进嘴里,甜味在舌尖蔓延。
“让人踏实的劲儿。”苏瑶笑着说,“就像……就像无论刮风下雨,家里总有个人撑着伞。”
回家的路上,李阳一路蹦蹦跳跳,说王老师表扬他作文写得好,还说要把作文推荐到学校的校刊上。“爸爸,你刚才在台上是不是有点紧张?”他突然问,“你的领带歪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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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渊低头看了看,还真是。他解下领带,随手塞进裤兜——反正回家也要换衣服。“是有点紧张。”他坦白道,“比第一次打靶还紧张。”
李阳咯咯地笑:“我也紧张,怕你读错字。”
“那下次你自己读?”
“不要!”儿子立刻摇头,“就要爸爸读,爸爸读得最好听。”
路过小区的小花园时,他们看见姥姥坐在轮椅上,悦悦正给她捶背。“太姥姥,你看我爸爸回来啦!”悦悦蹦蹦跳跳地跑过来,手里举着一朵小雏菊,“王老师说爸爸是大英雄!”
姥姥笑着摸了摸李渊的衬衫:“新衣服就是好看,我们小渊穿啥都精神。”她的手指划过衬衫上的褶皱,那是悦悦早上抓出来的,此刻却像枚勋章,透着烟火气的温暖。
晚饭时,苏瑶做了满满一桌子菜,说要庆祝李阳得奖。李阳举着果汁杯:“我敬爸爸!爸爸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!”悦悦也跟着举杯,奶声奶气地说:“敬爸爸!”
李渊喝了口啤酒,看着眼前的热闹,忽然觉得衬衫上的褶皱、后背的旧伤、掌心的老茧,都是岁月给的礼物。他曾经以为,英雄是站在聚光灯下的,现在才明白,英雄也可以是系着围裙做饭的人,是背着老人上楼的人,是把孩子举过头顶的人。
夜里,他躺在床上,苏瑶给他揉着后腰。“今天家长会,有个家长跟我要你的联系方式,说他们家装修,想找个靠谱的师傅。”她的指尖带着点力,按在他的穴位上,“我说你现在在工地上当监理,没空接私活。”
“嗯,安居工程的事要紧。”他闭着眼睛,闻着她头发上的洗发水味,“等3号楼完工了,咱们也换个大点的房子,给姥姥弄个带花园的房间。”
“好啊。”苏瑶趴在他背上,声音闷闷的,“到时候你给我种满茉莉,就像你当年信里写的那样。”
他笑了,握住她的手。窗外的月光落在衬衫上,把那些褶皱照得清清楚楚。原来所谓的体面,从来不是熨平的衣角,而是心里的安稳;所谓的英雄,也不是扛着枪炮的人,而是能把日子过成诗的人。
李阳的作文本放在床头柜上,最后一句被苏瑶用红笔圈了出来:“我的爸爸没有超能力,但他给了我们一个暖暖的家。”李渊看着那句话,忽然觉得,这世上最厉害的超能力,就是把山河的壮阔,过成灯火的温暖。
夜渐深,客厅里的挂钟滴答作响,像在数着平凡日子里的幸福。李渊的呼吸渐渐平稳,苏瑶躺在他身边,听着他沉稳的心跳,像听着一首最安心的歌。
衬衫被叠得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