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始终沉默的张合、高览。只见张合轻抚腰间环首刀,沉声道:"末将以为,公孙瓒虽处绝境,却非无谋之人。幽州地势险要,若我军深入,粮草辎重恐成隐患。"高览亦抱臂颔首:"不如稳扎稳打,先取周边郡县,断其羽翼。"
"妙!"袁绍抚掌大笑,眼中精光闪烁,"取幽州易,收民心难。传令下去——颜良、文丑率骑兵直驱广阳,张合、高览分领步兵迂回燕山。"他的指尖划过舆图上幽州村落的标记,"凡遇村镇,秋毫无犯。违令者,军法处置!"言罢,又特意看向颜良、文丑:"二位将军勇猛无双,但此番重在威慑,切不可因小失大。"
三日后,河北四庭柱的旌旗如黑云压境。张合、高览麾下士卒严守军令,行军途中帮村民修缮破损的车辕,甚至将多余的军粮分给老弱。"袁公说了,此番只为讨逆,不伤百姓分毫。"什长将粟米递给颤巍巍的老妪,这话随着流民的脚步迅速传遍幽州。
然而,颜良、文丑的骑兵踏入广阳郡后,情势陡变。望着公孙瓒回撤后空虚的城池,军中骄横之气渐起。某个寒夜,几名醉醺醺的骑兵踹开酒肆大门,抢夺坛中美酒。当值百夫长瞥见满地狼藉,只是背过身去擦拭佩刀。消息传到颜良耳中,这位悍将却嗤笑:"不过几个草民,何须大惊小怪?"文丑虽皱眉劝阻,却也未严加管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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暴行如野火般蔓延。短短三日,十余座村庄被洗劫,少女的哭喊声混着冲天火光,惊起林间寒鸦。百姓们望着袁军旌旗上的"袁"字,眼中的期待渐渐化作恐惧。当流民将惨状传至袁绍耳中时,他正把玩着新得的玉璧,闻言猛然将玉器砸向地面,碎玉飞溅:"竖子不足与谋!速命郭图前往广阳整肃军纪,再有劫掠者,立斩不赦!"
箭雨停歇的黄昏,蓟城垛口凝结的血珠正顺着青砖缝隙缓缓滴落。公孙瓒抚过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箭痕,断剑在"公孙"大旗的阴影下泛着冷光。三昼夜血战,白马义从的银甲已染成暗红,护城河上浮尸枕藉,却堪堪将蹋顿的三万铁骑阻在十里之外。
"报——广阳急讯!"斥候浑身浴血撞开城门,"袁军颜良、文丑纵兵劫掠,十三座村寨化为焦土!"
城楼瞬间炸开惊雷般的怒吼。"将军!末将愿提三千死士,踏平袁贼狗头!"偏将怒目圆睁,剑柄几乎捏出水痕。严纲更是将铁枪狠狠插入城墙:"袁家背信弃义,此时不战,更待何时?"
公孙瓒却突然仰天大笑,笑声震落城楼上的霜雪。他扯开染血的衣襟,露出纵横交错的伤疤——界桥之战的箭伤未愈,新添的刀痕又深可见骨。"你们看!"他的声音穿透寒风,"这些伤痕,哪一道不是为了这方土地?哪一滴血,不是为了幽州的百姓?"
副将红着眼眶嘶吼:"可广阳的父老正在遭难!"
"广阳是幽州的血肉,蓟城更是华夏的门户!"公孙瓒猛然转身,断剑直指北方如林的异族营帐,"袁绍夺城,不过换个太守;乌桓踏境,却是亡我种族!当年董太师单枪匹马调解羌胡,靠的不是刀枪,而是护佑子民的大义!今日我公孙瓒就算战死城头,也要让异族知道——汉家儿郎的骨头,比燕山的磐石更硬!"
夜色漫上城垣,蹋顿的狼头大旗在篝火中翻卷如血。公孙瓒轻抚腰间断剑,想起年轻时与刘备同窗共读于卢植先生门下的岁月。那时先生说:"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。"如今,他终于懂得何为真正的责任。
"传我将令!"公孙瓒的声音响彻夜空,"明日辰时,开城迎敌!凡退缩者,斩!凡劫掠百姓者,斩!凡让异族踏入城门半步者——"他猛地将断剑刺入青砖,"我公孙瓒,第一个自刎谢罪!"
严纲突然单膝跪地,铁枪重重杵地:"末将愿率白马义从,死守北门!"众将轰然下跪,甲胄相撞之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