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低沉却坚定,"但是明日是否能顺利入城,还在两说之间,等真的接管长安再说。”
夜幕如墨,王允白日里以和谈为饵抛出的缓兵之计,果真奏效。西凉军斥候穿梭在长安城郊,所见皆是守军搬运辎重的马车轱辘声在街巷回响,城内灯火明明灭灭,人喊马嘶混着器物碰撞声,都是慌乱撤退的场景。
与此同时,曹操亲率大军衔枚疾行,从洛阳奔袭而来的队伍避开西凉防线,沿着渭水河畔的隐秘路径悄然推进。厚重的乌云遮蔽星月,战马皆口衔枚、蹄裹布,数万将士化作无声的暗影,贴着长安城垣的背面匍匐前行。夜色中的横戈跃马,连同盔甲上凝结的寒霜,尽数隐没在浓重的夜色里,西凉军了望塔上的哨兵,仅能望见城外朦胧的暗影,却误将其当作夜色笼罩下长安的动乱不安。
马蹄踏碎夜色,曹操大军裹着征尘疾驰而至。远远望见西凉营寨连绵数里,火把如繁星缀满旷野,连营鹿角交错如龙齿,辕门处更立着数架威风凛凛的投石机。曹操勒住马缰,望着这固若金汤的阵势,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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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元让、妙才!"曹操转头唤来夏侯惇与夏侯渊,沉声道,"你二人率大军在城外扎营,务必守住退路。"他目光如炬,扫视着麾下将士,"若有异动,立刻鸣鼓为号!"
话音刚落,曹操便在曹真、曹洪与长子曹昂的簇拥下,点起三千精锐,趁着夜色悄然逼近城门。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,曹操却浑然不觉,心中盘算着如何在这波谲云诡的局势中,谋得最大的利益。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,他深吸一口气,带着兵士踏入了这座暗流涌动的长安城。
三更梆子敲过,王允府中烛火骤然大亮。曹操掸落披风上的寒霜,望着厅中恭候的两人长揖到底,冠冕上的白玉珠串轻晃:"老哥哥别来无恙!陛下受惊了。"话音未落,刘协已离席相迎,玄色冕旒扫过案上青铜灯,映得龙纹袍角金芒流转。
"孟德来得及时!"少年天子声音发颤,握住曹操的手迟迟不放,"朕刚刚梦见西凉铁骑踏碎宫门,如今见卿,方知天佑汉室。"王允捋着银须含笑,蟒袍下摆扫过满地锦毯:"当年在洛阳时,就知孟德有擎天之力。"
暗处忽有铁甲轻响。吕布按剑而立,方天画戟的红缨垂落肩头,映得面沉如水。他望着曹操与天子交握的手,喉间溢出一声闷哼,靴底碾碎青砖缝隙的积雪。
曹操抚着虬髯,目光扫过厅中摇曳的烛火:"方才入城时见西凉营寨绵延十里,金鼓之声震得地动。如今局势危急,不知司徒与陛下可有良策?"他的眼神深邃如渊,暗藏锋芒。
王允叹息一声,将白日里与马超和谈的经过细细道来:"为保陛下与百官安危,老臣不得已提出让出长安。只盼能拖延些时日,再做计较。"话音未落,吕布突然从阴影中转出,方天画戟重重杵在青砖地上,发出闷响:"曹将军既已带兵前来,何必再对那马超小儿低声下气?我倒要问问,曹将军此番带了多少兵马?何不即刻进驻长安,杀退西凉贼兵?"
曹操神色不变,拱手道:"实不相瞒,某虽带了四五万大军,但长途奔袭,为免打草惊蛇,只带了三千精锐先行入城。"吕布闻言嗤笑一声,铁甲碰撞作响:"明日马超定来讨取长安,这区区三千兵马,不过是杯水车薪!"
王允脸色一沉,厉声呵斥:"奉先休得无礼!"随即转向曹操赔笑道:"奉先性情鲁莽,还望孟德海涵。"烛光在三人脸上明灭不定,气氛一时凝重如铁。
曹操仰面大笑,声震梁木,胡须随笑声颤动:"温侯快人快语,倒让这沉闷的夜都鲜活几分!虎牢关前温侯的风采,曹某至今思来仍热血沸腾!"他跨步上前握住吕布铁铸般的手腕,掌心厚茧与对方甲胄相撞发出轻响,笑意却不达眼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