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只需孙策一人离去,我等即刻拥立公子为江东之主!文臣武将、世家大族,皆会俯首称臣。"
夜风呼啸着灌进帐内,将烛火吹得明明灭灭。孙权眼前交替浮现出兄长威风凛凛的身影,与自己登上主位后万人朝拜的幻象。"这两条路......"张纮将文书推到他面前,"一条血流成河,江东易主;一条保住孙家基业,您还能以江东之主的身份,日后为兄长风光下葬......"
孙权攥着锦袍的指节泛白,喉间似哽着块烧红的炭。张纮骤然逼近,浑浊眼珠里翻涌的凶光几乎要刺破他的面皮:"二公子莫要以为,我们非你不可!"苍老嗓音突然转为冰寒,枯瘦的手指狠狠点在孙权肩头,"你若执迷不悟——"
帐外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,吕蒙等人的黑影猛地逼近,手中兵器映着月光在帐幕上投下森然寒光。张纮扯开嘴角,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:"明日大军暴乱之时,你便与孙策一同葬身江夏!"他猛地抓起案上烛台,火苗几乎燎到孙权眉梢,"孙氏血脉绵延,你三弟孙翊也是少年,也挺合适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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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权踉跄后退,后腰重重撞上案几。竹简哗啦散落,混着打翻的茶渍在青砖上洇开墨色血痕。张纮将烛台狠狠掷在地上,火星溅到孙权衣摆:"江东只要还是你孙家血脉执掌,孙家旧部就不会生乱,是你、是他,还是孙翊......"老人俯下身,气息喷在他脸上,"不过是个名号罢了!二公子,最好速速决断!"
孙权喉结剧烈滚动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:"当真......只死兄长一人便可?"他的声音发颤,既像质问又似自我安慰。帐外传来脚步,惊得他浑身一颤。
张纮猛地一拍胸脯,震得胸前叮当作响:"自然!对外只称主公伤重不治,一切后事皆由您操持!"他突然压低声音,眼神里闪过算计的精光,"至于孙绍那乳臭未干的小儿......"枯瘦的手指在空气中虚画绞杀的手势,"二公子只需在太夫人面前哭诉——周瑜手握重兵,若立幼主,他日必成隐患!"
孙权瞳孔骤缩,想起周瑜练兵时的英武模样,后背瞬间渗出冷汗。张纮却越说越亢奋,胡须随着话音抖动:"太夫人最疼幼子,岂会让孙氏基业落入外姓之手?有她老人家出面,程普、黄盖这些老臣岂敢不从?"他上前半步,气息喷在孙权脸上,"届时周瑜孤掌难鸣,您有您父亲旧部忠心护主,我等世家全力襄助......"苍老的手指重重戳向案上的江东舆图,"这六郡八十一州,迟早都是您的囊中之物!"
"可兄长......"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,喉结剧烈滚动着咽下满心惊惶,"若他病愈了呢?"话音未落,一阵阴恻恻的笑声骤然响起。
张纮佝偻的身躯如鬼魅般欺近,袖中滑出个描金小瓶。月光透过帐幔的缝隙,掠过瓶中暗紫色的粉末,泛起毒蛇信子般的幽光。"二公子多虑了。"老人枯槁的手指摩挲着瓶身,指甲缝里还沾着未洗净的暗红血迹,"这'见血封喉'遇水即溶,无色无味。只需半匙入汤......"他故意拖长尾音,苍老的嗓音里浸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。
"我怎能亲手......"孙权踉跄后退,后腰重重撞上案几。竹简轰然坠落,青铜烛台倾倒在地,火苗瞬间舔舐着散落的文书。跳跃的火光中,张纮的影子在帐幕上扭曲成狰狞的恶鬼形状,随着火势明灭张牙舞爪。
老人却步步紧逼,骨节嶙峋的手指如铁钳般扣住孙权手腕。"若非公子亲手侍奉,以孙策的机警,怎会放心饮下?"他凑近时,腐臭的气息喷在孙权脸上,"吕蒙、吕岱接应迟缓,薛综言语支吾......这些异样,他心中恐怕早有戒备。"张纮突然压低声音,浑浊的眼珠里泛起血丝,"唯有至亲递上的汤药,才能让他放下防备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