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醒来,突然跟来,隐于他看不见的地方,随时随地护卫着他。
长街两侧的摊位,依旧贩卖着记忆中的那些物件,卖羽毽的摊位前站着的陌生少年郞,轻易就让肖言琅的双眼湿润。
“王爷。”五福担忧地唤道。
肖言琅垂下眼,几息之后,才重新迈开步子走向那摊位。
彼时,他就该买下羽毽。
烟花漫天,凉河畔依旧聚满了人,皆是举目赏焰,或是俯身放花灯的。河畔微风摇摇抚人衣衫,肖言琅依旧不看凌空焰火,不看河中花灯——
只是身旁,已无人可凝望。
他记得青冥瞧过花灯淌河,也抬眼看过瑶光翕赩,记得青冥对这些是有几分兴趣。
还好,他带他来了,带他看过。只可惜当初,目的不纯,另有所图。
当初青冥问:为何只看我?
彼时,他就该如实答他:总觉得你似我故人,却也知你并非故人,仍忍不住看你。
他该如实告诉他:总希望你就是故人胞弟,了他遗憾,平我愧疚。
……
肖言琅从五福手中接过花灯,传说凉河焰火里的花灯承载的愿望皆可实现。五福以火折点燃灯芯,肖言琅捧着花灯,却迟迟未放。
五福安静陪着,他虽不知情,却也能懂,永乐王身在此处心已远。
肖言琅抬眼看江畔无数奉灯的善男信女,看河中花灯,仍如当初,许久不曾说话,一动不动。
彼时他也有心愿,一个再也无法实现的心愿。
而今,亦然。
肖言琅示意往前,五福仔细搀着他直至河边。肖言琅缓缓蹲了下去,将花灯放入河中。
他有心愿,愿青冥醒来。
……
肖言琅包下了这间客栈,老板收了足够他吃穿不愁地过完下半生的的银两,同意让这几位贵客将大堂布置成灵堂,在此举行葬礼。
明明是秋末的天,竟突然下起了雪。
自然,是不会有人来吊唁的。
好在,能给他这一场送别。
只是,这场送别,是要将青冥送去哪儿呢。
王氏灭门死无葬身处,王璟澈如是。
枭卫死如无根叶,青冥也无处去。
门前路过不知情的客人,客栈老板赶紧过去,同客人于门外说话。无非解释今日客栈异事,称是家中亲戚过世。
许是熟客,也闲聊几句,不知客人说了什么,肖言琅断断续续只听得,客栈老板同那人感慨起,“北境的天气就是这般,雪总是来得比南境早许多。”
一息之后,客栈老板讶异道,“客官不曾看过雪?皇城不曾下过雪吗?”
肖言琅心中一惊,抬眼去看,只看得见客栈老板正扬手远送,不见客人身影。
无人哭灵,只有纸钱烧得漫天。
青冥是枭卫,犯重重杀戮,自然不请道法念经超渡。
香灰落满坛,穿堂风挟雪风,吹进肖言琅的骨头里。
五福送来热茶,搁置到凉透,肖言琅都不曾执盏。五福只能一遍一遍来换,一盏一盏地倒掉。
客栈老板上了香,烧了纸钱,过来同他讲“节哀”。
肖言琅竟跪了下去,朝客栈老板叩首回礼。
客栈老板道,“贵人守了一天了,今晨便要起灵。贵人体弱怕是抗不住这北境的风雪,还是尽早歇息得好。”
肖言琅抬头无声说话,五福看过,脸色微微一变,但仍如实转述,“我家公子说,这里面睡着的是他的爱人,他得陪他走完这最后一程。”
卯时起灵,肖言琅起身去扶灵,脚一软,双眼一黑,险些栽倒。他用力掐自己的大腿,他知道自己这一倒,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