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辽东大捷,你为首功,本该在你入京之初便见一见的,可你又是我的弟子,我要避嫌,我想着等你面君之后,再给你设宴庆功,不想你自己却上门来了。”
李靖让两人到塌上安坐,丫鬟立即送上茶汤。
饮茶之间,叙了叙师徒之情,李靖才悠然说道。
程名振一下就听出来了,话里有解释的意思,可更多的还是教训,埋怨苏定方心太急,不该这个时候上门拜访。
苏定方则回答道:“学生与老师一别经年,渴慕已久,本来想着入京之后便能见到老师,可总是脱不开身。
现下终于有了空隙,便立即来见老师。
学生亦知有些不妥,可老师恩厚,重于山岳,学生不愿拖延……”
李靖听了暗自叹息,还是太年轻了,一个立功回朝受功的军中上将,在这个不恰当的时节私下里来见他这个尚书右仆射,即便以师生之情为由,也难免要招人非议。
你说别人也许不知道?那才是开玩笑,回朝叙功这些人个顶个都有人盯着呢,怎么会没人知道?
相比之下,徐世绩才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,在京中老老实实待了两三年,从无半点不耐和怨言。
前两年人家还自己找了些事来做,召集了一群人搞草药医术,听说是要着书立说的。
皇帝笑谈,说他不务正业,反正对妹夫各种嫌弃,嘴里没个好话,但实际上心里不定有多满意呢。
耐得住寂寞的人才能成就大事业,这是李靖的经验之谈,他就等了几十年,才舒张声气,一朝展翅,便直上云霄。
苏定方智勇双全,可年纪轻轻就得意至此,李靖心里是十分担忧的,不然也不会一见面就教训他。
这是一番爱护之情。
苏定方自然是懂的,只是他不得不来,他在兵部的人口中得知的消息很杂,其他的还不怎的,但却让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朝局的复杂诡谲。
兵部尚书说坏事就坏事,兵部侍郎立马掉了脑袋,这些事听了几嘴,虽不知详情为何,却难免心生寒意,急需老师指点。
至于官位,其实是排在后面的。
…………
“来都来了,我也不好说你什么,以后切忌急躁,要拿出阵前与敌周旋的耐心来,京中多的是以笔为刀之人,让人防不胜防。
连我都时刻警醒,你若还如此孟浪,到时老师可保不住你。”
话说的不好听,但却还是李靖的经验之谈,他从苏定方身上看到了几许自己少年时的影子。
苏定方起身肃立,“老师,学生省得。”
李靖摆手让苏定方坐下,转头对程名振道:“河北人?”
程名振正看热闹,没想到转头李靖就跟自己说话,下意识的跳起来,锤了捶胸膛,大声道:“回大都督,末将是河北永年人。”
外面伺候的下人也探头往里看了看,这里是家主静修的地方,大声喘气都不敢,却有人大叫大嚷,让人震惊。
李靖也被吓了一跳,随即莞尔,虚按了按,让他赶紧坐下,不要一惊一乍的吓人。
“我久不在军中,受不得这个,你这次立功也是不小,我去年看捷报,上面说是你诈开辽东城城门,立下率先破城之功?”
苏定方又瞪了程名振两眼,警告他小心说话。
程名振之前有些紧张,不过李靖当面,他却放松了下来,程名振有颗大心脏,经历上其实比苏定方还要传奇的多。
此时他不好意思的笑笑,坐下拱手道:“大都督莫怪,末将见了大都督,总以为是在军中听令呢。”
这句不算恭维的恭维,很得传统文化之精髓,就在于一个不落痕迹,让李靖抚须而笑,本就觉得这个年轻人很是不错,这会在他眼里年轻人莫名的又顺眼了几分。
“末将立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