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眉陡然挑起,尔后徐徐平缓下去,贴身的明光铠甲片交错,声音脆亮。
当先停马驻足的是昭庭卫的小师弟,这玄衣少年与那日阙月楼相见,似乎又有些不同了,少了拘谨与怯然,多了几分毕露的锋芒。
少女的心湖中,泛起惊讶的涟漪,十几日的时光太短。
锦衣卫与六扇门的家伙们,目光齐齐投向北面,镇海卫上下,同是恍然大悟的模样,终是知道为何早上楚白命令行事了,人多势众,这不是助长昭庭卫小师弟的威风么?此般场景当然不陌生,昭庭卫诸位弟子,皆是有过的。
温酒脸上却是骤起凛然,按住手中绣春刀柄,只因他见着了少年身后杀意不以掩饰的十三楚白亲卫,更因李猿刀远远地以聚音成线的手段在他的心湖中清冷道:“此次出刀,威远镖局誓将不留活人!”
亲卫出诏狱,必有杀戮。相较其他锦衣卫,修为不高,所学驳杂,镇守指挥使亲卫们,自小只学一事,即是杀人。
那才是真正的屠夫。
豪爽的大髯客这时才恍然明白,前面所做的一切,无论是北府兵助阵也好、引来六扇门的捕头也罢,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,为的是不让威远镖局的这些散修们提前得到消息逃了去。这些散修们恐怕到现在还是认为这次锦衣卫,所要抓捕的仅仅只是他们的蒋大当家而已,自己牵扯不深,在滔天富贵的诱惑下,才胆敢如此硬气。
一人不留!
他抬头向苍穹尽头望去一眼,密布的乌云之中,却见晚霞似血映透半边天穹。
六扇门的捕头们,则齐齐在心底骂了娘,这次前来办案,怕威远镖局内没有什么魔庭谍子了,所谓的镖头勾结魔庭图谋不轨更是扯淡,自己诸人是被李猿刀狠狠算计了,白白给那个小家伙壮了声势。
这些时日,那李猿刀,不是与钟离昧、魏安君入了七星观,为不日后的春秋大考做些准备,与道门之人布置抱朴乾坤么?怎么今日出来了!
不良刀前,许顾肃然而立,深深的瞧了李猿刀身后臭名昭著的十三红骑,稍作思考片刻,便了然李猿刀此次打算,心中叹息一声,又有几许的庆幸,若不是前几日,那位古怪又荒唐的家伙执意撤出威远镖局中的探子,恐怕今日,躲不过一死的。
他的眼角余光瞧向那些浑然不知的家伙们,眼神怜悯。
数百道目光,交聚在身骑赤驹、黑衣飞鱼服的少年身上,面对数百人各色目光,少年怔了怔,向后瞧了一眼。
他是未曾遇过这般大场面的,少年不免心怯。
十余丈之后,李猿刀领着诸位缇骑,驻马停留。他见小师弟投来的目光,露出温和笑意,冲着他轻轻点头,眼有鼓励之色。他以传音手段,在少年的心湖中说道:“小师弟,向前走的。走过千万人,终有拔刀时,可不能行百半九十。”
“锦衣昭庭,可未曾惧过的。你曾走过千里路,见过万般的事情,可未曾见过刀锋所向,血流成河。”
“我们昭庭卫,就是从血色山河中走出来的。”
近在眼前的小姑娘江红妆也双眸明亮,光彩熠熠,拍了拍自己的胸脯,她可没有半点的怯意,“莫要怕撒,我大师姐说过,修仙如女子妆容,不就是给别人看的嘛!你打不过的,还有本姑娘我哩!”
声音活泼,如沐春风,许是有烈阳的话,也是会明艳几分的。少年对着咫尺之处的圆圆小脸蛋儿挤出个笑容,扭过头去,深深吸了口气后不再踌躇,目光坚定向前,拉着马缰轻声的说了句,“走”。
身骑高头大马,单手挽缰,一手按刀,锦衣少年在数百道目光中,徐徐向、前,唯有马蹄声落青石。
李猿刀与十三骑随上,不再拉开距离,成锥形之势徐徐、向前。他们与领头的少年一般动作,暗中悄然的将各自火云骑的扬蹄落蹄,都调整与前方的火云骑一致